第148章 五十万两

京兆府的一众衙役接报后,脚步匆匆,很快就赶到了现场。此时,陈家的人正围在一棵大树下,哭声悲戚,几个仆从小心翼翼地踩着凳子,将悬挂在树上的陈必光慢慢解下来。陈必光的身子早已没了生气,随着绳索的松动,无力地晃动着,那场面瞧着好不凄惨。

死去的陈必光可不是一般人,他乃是功勋之后,祖上为朝廷立下赫赫战功,家族承袭爵位,哪怕到了他这一代有些式微,可这层身份依旧不可小觑。因而,他的死讯以及那可怖的死状,仿若长了翅膀一般,迅速传遍了京城的大街小巷。

不过,令人诧异的是,街头巷尾竟没有人为陈必光喊冤。这陈必光在京城可是出了名的破落户,平日里仗着祖上的荫庇,不学无术,吃喝嫖赌样样俱全,惹得众人嫌弃。他时常在街市上寻衅滋事,强拿商贩的货物不给钱,看到稍有姿色的女子便出言调戏,行径十分恶劣,可谓是人憎狗厌。

虽说名声极差,但如今人死了,按照律例,该调查的还是得调查。京兆尹一声令下,首当其冲的便是那处赌坊。赌坊瞬间被封,门板上贴上了官府的封条。赌坊老板吓得脸色惨白,伙计们也各个战战兢兢,还有那些混迹其中的地痞流氓,全都被如狼似虎的衙役们用铁链锁了,带回京兆府问话。与此同时,另一拨捕快则直奔陈府而去,他们要向陈府的管家、奴仆询问陈必光最近一段时间的行踪,看看他出事前都去过哪些地方,见过什么人,是否与人结下仇怨,不放过任何一个可能的线索。

陈家人这边,任凭衙役们如何问询,都是一问三不知,丝毫提供不出有用的线索,调查一时陷入僵局。而赌坊那边,却有了意外收获,有人供出了贾琏。据说昨日,贾琏与陈必光在赌坊内推杯换盏,一同豪饮,赌坊里众多人都亲眼瞧见,如此,贾琏便有了重大嫌疑。京兆府不敢耽搁,立刻差人去传贾琏。

衙役们火急火燎地赶到贾府,却扑了个空,四处找寻,愣是没见到贾琏的人影。王熙凤听闻官府来人寻夫,心里“咯噔”一下,她确实不知贾琏去了何处,昨夜贾琏一夜未归,自己独守空房,正满心恼火。府里其他人也是面面相觑,纷纷摇头表示不知。无奈之下,王熙凤只能带着满心的怨愤,匆匆前往宁国府打听消息。她边走边在心里恨恨地想着:这混账平日里在外面风流快活、胡搞瞎搞也就罢了,如今竟还招惹上了官府,真是作死,也不知这回捅了多大的娄子。

消息传到贾母耳中,老太太顿时气得脸色阴沉似水。她立刻让人把贾赦和邢夫人叫到跟前,劈头盖脸就是一顿臭骂:“瞧瞧你们养的好儿子,整日里不务正业,净干些丢人现眼的事儿,把咱们先人的脸都丢尽了!”又怒目圆睁,瞪着邢夫人道:“你这个当太太的,平日里是怎么管教的?虽然他不是你亲儿子,你也不能教出这么个混账东西来!”贾赦低着头,一声不敢吭,邢夫人则在一旁唯唯诺诺,大气都不敢出。

且不说荣国府这边被搅得鸡飞狗跳,单说京兆府的捕快,跟着荣国府的下人一路追到了宁国府。无巧不成书,贾珍同样一夜未归,好在贾蓉在府上。贾蓉见官府寻上门来,先是一惊,待听明缘由,忙不迭地解释了一番,而后迅速准备了车马,陪着捕快一同去找贾琏。

贾琏此刻正惬意地躺在城西那座小宅子里。这宅子是他的私密去处,里头藏着个他费了些周折从青楼赎出来的娇俏暗娼。平日里,只要有空,贾琏便会偷偷摸摸来这儿,躲开贾府的是是非非,沉醉温柔乡,住上一两晚。

前一晚,他陪着陈必光在赌坊肆意畅饮,把来这儿会佳人的事儿给忘到了九霄云外。待从赌坊出来,满身的酒气混杂着未消的欲火,脑子里全是佳人的婀娜身姿,脚下便不由自主地朝着小宅子奔来。进了门,也不管不顾已是深夜,拉着那美人就往床上倒,折腾了大半宿,直到天色将明,才心满意足地搂着美人沉沉睡去。

“琏二爷,不好了,贾蓉少爷带着官差来了,瞧着神色匆匆,像是出了大事。”小厮的声音都有些颤抖,透着不安。

贾琏心头一紧,忙不迭地翻身坐起,手脚慌乱地开始穿衣,手指都有些不听使唤,好半天才扣好扣子,急匆匆地走了出去。

此时,外院灯火摇曳,贾蓉正陪着两位官差在那儿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话,只是那笑容里透着几分勉强,眼神也不时地飘向贾琏的房门。见到贾琏出来,他连忙快步走上前,神色凝重地低语道:“陈必光死了,官差来问话。”

简简单单的一句话,却仿若一道晴天霹雳,惊得贾琏瞬间惊出了一身的冷汗,后背的衣衫都被冷汗浸湿,紧紧地贴在身上。他瞪大了眼睛,满脸的不可置信,脑海中不断浮现出昨晚的场景,昨晚两人还在一起推杯换盏、把酒言欢,那陈必光的笑声还仿佛回荡在耳边,怎么今日就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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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琏二爷,”为首的官差目光犀利如鹰,紧紧地盯着贾琏,声音冷硬地开口道,“陈必光死了,昨夜你们在一起饮酒,可否详细说说过程,以及饮酒后你们做了什么。”

贾琏定了定神,抬手擦了擦额头上细密的汗珠,脸上挤出一丝略显僵硬的笑容,冲着官差拱了拱手,开口说道:

“二位官爷,昨夜我与陈必光确是在一处饮酒作乐。咱们也就是寻个消遣,去的是那常去的赌坊,本想着摸两把牌,过过手瘾,兴致上来了,自然少不了酒。赌坊里人多热闹,灯影交错间,酒一杯接着一杯,可除了这赌坊,哪儿都没去。”

贾琏微微顿了顿,咽了咽口水,眼神不自觉地往旁边瞟了瞟,又接着道:“喝到后来,陈必光说要去如厕,我便独自在那喝着,可左等右等,就是不见他回来。我这心里还犯嘀咕呢,寻思着他许是碰上了熟人,多聊了几句,就又耐着性子等了会儿。”

说到这儿,贾琏的声音稍稍提高了些,脸上闪过一丝懊恼:“谁知道等了好半天还没个人影,我这酒劲也上来了,脑子一热,就想去寻那赌坊的头牌说说话,解解闷儿。哪晓得去了才知道,她房里已经有客了。我这心里头正不是滋味,又觉着乏累得很,索性就回府来了,回来之后倒头便睡,一直睡到方才被叫醒,哪晓得竟出了这档子事儿。”

贾蓉在一旁也赶忙帮衬着点头,赔笑道:“官爷,我这二叔说的准是实话,他平日里就爱去那赌坊寻个乐子,断不会扯谎的。”

那两位官差听了,相互对视一眼,眼神里透着几分审视,并未言语,只是静静地打量着贾琏,周围的空气仿佛都跟着凝固了一般,过了片刻,其中一位官差才微微皱眉,开口打破了僵局:“既如此,还得劳烦琏二爷跟咱们走一趟,这事儿还得多些人证物证才能厘清,赌坊那边也得去问问。”

贾琏一听,心里“咯噔”一下,脸上的笑容瞬间有些挂不住了,但又不敢违抗,只得硬着头皮应下:“那自然,全听官爷吩咐,我定当全力配合。”说着,便迈着略显沉重的步子,跟着官差往外走去,贾蓉见状,也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。

不过贾琏运气好,赌坊头牌姑娘证明了贾琏的话,他昨夜的确一人来找自己,不过被自己的丫鬟拦了,并且亲自送他离开了赌坊。那丫鬟也证实了,如此贾琏便没了嫌疑,况且就贾琏这被酒色掏空身体的富家子弟想要杀人,且不说有没有那胆,便是把尸体吊上树,他也没那力气。

贾琏没了嫌疑,自是放了出来。刚出衙门便被赖大请回了贾府。回府的路上,贾琏浑身颤抖,这次回去怕是要掉层皮了。

且不说贾琏如何,京兆府查实贾琏无嫌疑之后,却是没了其他线索,只能四处查访,却是毫无头绪。

而薛家这边,薛蟠已经三天没有回家了,本来薛姨妈早该发现不对的,只是贾琏回府后,被贾赦打的起不了床,王熙凤又因为知晓了贾琏那晚夜不归宿后的去处。很是哭闹着,荣国府忙忙乱乱,薛姨妈四处劝和,一时间没发现薛蟠竟是几日未归,等到发现时,这才惊慌失措了起来,正准备派人去寻,却不想贾府大门处的小厮来报,薛蟠的小厮被人扔在了荣国府门口。

薛姨妈同薛宝钗闻言大惊失色,连忙赶去了荣国府的大门处,只见薛蟠的小厮,脸色苍白,手中却是握着一封书信,薛宝钗拿起了书信,顿时脸色大变,只见信上写着,若想薛蟠活命,准备五十万两白银,不准报官,否则生不见人死不见尸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