丁云咯咯一笑:“你……你啊,没个正形。”
郑奇笑道:“想要正形,只有拜小姐为师,日夜听教诲了。”
丁云说:“那我还不把你教的……”
猛地想起郑奇说的是“日夜教诲”,羞红了脸,嗔道:“你……你这滑头。”
郑奇跟着丁家父女下山,眼见丁云的心意已是默许了。官宦人家,出身望族,相比之下丁家虽富,却是寒门,丁老爷又有甚么不肯。
倒是在郑家还有麻烦,郑权本指望找家门当户对的,谁知不但是江湖女子,而且还是寒门。郑权大觉丢脸,怎奈郑奇坚不让步,也只得顺着他。郑奇婚后干脆便带丁云回蜀中,沿长江下江南找付云起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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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日到得金陵,见幽燕三客在酒楼饮酒,一旁座头上文士清谈。
一文士叹气道:“唉,如今扬州繁华日胜金陵,世人皆知二十四桥明月,谁还念这莫愁湖、鸡鸣寺,南朝风雨楼台?”
另一人道:“北方不太平,唯只这江南依旧一片开元气象,何必留恋南朝?”
那文士道:“当年金陵数朝故都,天子脚下,如今天下三京,竟无金陵,连陪都也算不得。那扬州不过因隋炀帝那昏君开了条运河,一夜间暴富,却看我金陵人似乎低他一等,将那二十四桥明月压我这秦淮河。上月遇见扬州刘某,得意非凡,竟言我这秦淮河上皆是庸脂俗粉,比不过他扬州一个中等歌伎姿色,岂不可恼。”
郑奇听的有趣,倾耳细听,却被丁云狠狠瞪一眼。
郑奇轻声笑道:“云妹,你可知付大哥当年也曾作漫游文人,莫不是也与他们曾相识?”
丁云便不言语。
那另一人笑道:“运河沟通南北,漕运发达,江南赋米集于扬州,每年四月上送长安。扬州自然是富商聚集之地,绝色歌伎集于扬州,也无甚奇怪。但我金陵岂是无人,你看旁座那女子天姿国色,绝不输与扬州。”
大户人家的小姐极少出门,而丁云自居江湖,抛头露面,竟被那些文士当作歌伎之流,郑奇火冒三丈。丁云脸色虽恼,却还是摇头止住郑奇。
那文士切齿道:“可恨那刘某将我金陵看得一无是处,声色不及他,富贵不及他,竟连风景也不及他。”
那另一人摇摇头笑道:“此言过枉了,金陵城依钟山形胜,虎踞龙盘,莫愁湖玄武湖美景天下驰名。而扬州无名山名水,二十四桥美的也只是人,不是景。”
那文士道:“那刘某却道‘琼花一朵压金陵’,可恼,可恼。”
郑奇哈哈一笑,那几名文人顿时一起看来,却听郑奇道:“‘琼花一朵压金陵’,讲得好,讲得好。”
丁云见郑奇忍不住又要惹事,也无可奈何,不管怎么说这夫君也是为自己出气,只是他这脾气怎么就不能改一改。
那文士怒道:“何方来客,竟然在此雌黄。”
郑奇自言自语嬉笑道:“早听说一个人不能当官,一旦丢了官,便念念不忘过去的权柄风光,不会做人了。”
那些文士不知他所云。
郑奇又自言自语道:“早听说一帮一派不能参与军政,一旦又失去了,便念念不忘过去的呼风唤雨,一帮人不会做人了。”
那些个文士面面相觑,幽燕三客一时望来,微微点头。
郑奇又自言自语道:“早听说一座城不能做都城,一旦成了废都,便念念不忘昔日做过天子脚下的城里人,一城人都不会做人了。”
那文士怒道:“你……你敢说我金陵人不会做人?”
郑奇笑道:“我哪里敢说,当然是李太白说的。”
那另一人急道:“李太白何曾讲过?”
郑奇道:“李太白诗中送孟浩然‘烟花三月下扬州’,却过金陵而不屑入。”
那另一人也不禁愠怒道:“胡说八道,旅人在途,匆匆赶路,乘船更不会沿路登岸,又何来不屑入之说。”
那文士道:“如何不是。李太白漫游金陵,大加赞颂,那《登金陵凤凰台》有诗为证。”
那另一人点头道:“不错。”
郑奇嬉笑道:“太白写尽金陵没落,‘凤去台空’是道金陵再无才俊,‘吴宫花草’只剩野花,‘晋代衣冠’已然作古,太白人在金陵,心在长安,根本不曾高看金陵,否则何以‘长安不见使人愁’呢。”
那另一人动怒道:“岂有此理。难不成《金陵酒肆送别》也不能说明太白与我金陵人相交莫逆么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