诗云:风吹柳花满店香,吴姬压酒劝客尝。金陵子弟来相送,欲行不行各尽觞。请君试问东流水,别意与之孰短长。
郑奇道:“吴姬色诱太白,太白却只顾借酒浇愁,这首诗最重的便是那个‘别’字,金陵子弟又是想色诱又是想灌醉,那太白还是去了。”
一座人大怒拍案:“岂有此理。”
郑奇道:“太白的《寄东鲁二稚子》可为佐证,太白思念子女,‘念此失次第,肝肠日忧煎’,精神恍惚,忧心忡忡,何以又不回东鲁家中,自然是金陵人见色诱酒诱皆不成,干脆将太白软禁了。”
一座人大怒骂道:“放你妈的狗屁。”一扫斯文。
那文士更是一甩手,一盘菜劈面而来。
郑奇伸筷子一拨,那盘菜平平飞向幽燕三客的座头,笑道:“金陵子弟敬幽燕三客一盘菜。”
“易水剑”封浪伸手接住,反掷回来道:“公子自请。”
回来的力道可非才时相比,郑奇无法硬接,拿筷子顶住盘底,连连转了十多个圈才稳将下来,幽燕三客也不禁叫好。
郑奇再一转,那菜平缓飞向那文士怀中。那文士狼狈接住,总算没砸了,却也沾了满手的汤汁,见不是路数,坐下不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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封浪笑着说:“我眼拙,请问公子师承何处?”
“幽州枪”罗坚阻止了他,仔细打量郑奇说:“如果我没猜错,是郑公子吗?”
郑奇立刻惊讶地站起来,没想到名震河北的“幽州枪”居然认识自己,他既惊讶又兴奋。
更没想到“燕山刀”南宫望和封浪也上前见礼,郑奇连忙还礼说:“晚辈见过两位前辈。”
罗坚笑着说:“我们三人虽然年纪大些,但不敢自称前辈。郑公子,我们有过一面之缘,你还记得吗?”
郑奇笑着说:“晚辈当然记得,还是在井陉道上与我付大哥相遇。罗大侠记性真好。”
罗坚笑着说:“当时我只是有点印象。说起来当时还不认识郑公子,真是惭愧。”
丁云在旁边觉得奇怪,这个夫君平时行为轻浮,似乎也没做过什么大事,为什么“幽燕三客”对他如此看重,甚至有些恭敬,难道青城派的事已经传到这里了?当时他自称“玄玄子”,没有透露真名,别人都以为他是长安剑宫的弟子。
只听罗坚笑着说:“郑公子当年义救裴相公,做了好事不留名,有功不居,这才是大侠的风范。反观我们三人在河北做的那些争名夺利、鸡毛蒜皮的事,却得到了虚名,真是惭愧。”
丁云心想:“郑奇一路上东来,不过是惩戒了几个恶霸,还总是沾沾自喜地炫耀,怎么可能救过裴相公,连我都不知道,可能是传错了。”
郑奇忙说:“这话从何说起?莫非是付大哥……”
罗坚说:“付兄也是有功不居、把名利看得很轻的人,怎么会提起。我帮中有一位兄弟是裴相公的随从。”
郑奇这才点头。当年郑权在外镇,这事传出去怕连累他,现在郑权已经退休,也没必要刻意隐瞒了。
罗坚说:“裴相公视你为兄弟,我们怎么敢以长辈自居。”
郑奇嬉笑着说:“难道路见不平,还要先问身份,如果是高官名士就救,如果是普通百姓就不管吗?”
罗坚也笑着说:“不错。”
郑奇突然怪笑起来。
丁云见他行为不端,咳嗽了一声,郑奇果然收起了怪笑说:“但是书记门的标准就是这样,所记所传都是‘贵人’‘壮举’,只有符合这两点才能被记入道册,成为侠客,侠书记亲自认定的才是大侠。”
“幽燕三客”哈哈大笑。
丁云脸红了,想起自己曾经提出过要在一个月内上《侠隐记》道册的条件。
丁云再次细细打量郑奇,仿佛不认识他一样,没想到这个夫君外表轻浮,内心却严谨,竟然还有不为人知的优点。
认识郑奇以来,他做的都是惩戒恶霸、资助乞丐甚至教训酸儒之类的小事,但没有一样不是侠义之举。
丁云长长地舒了一口气,一时心中豁然开朗,再也没有什么疑惑了。
罗坚说:“勿因善小而不为,侠义没有大小,关键在于心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