"还请爱卿为朕解惑,这余下的赋税,去了哪里?"
短暂的沉默过后,年轻天子不辨喜怒的声音于暖阁内悠悠响起,使得周遭的气氛愈发压抑。
咚咚咚!
似是内心经历了剧烈的挣扎,年过六旬的李养正脸上先是涌现过一抹坚毅,随即便拱手回禀道:"启禀陛下,淮扬两地距离中枢千里之遥,各级官吏趁机吃拿卡要,中饱私囊..."
"朝廷对于各地盐场看管不利,使其尽皆沦为盐商私产,税额自是连年降低.."
"除此之外.."停顿少许,李养正凝神看向案牍后的年轻天子,在得到其肯定眼神之后,方才涩声道:"自永乐年间开始,朝廷便有赏赐宗室藩王盐引的惯例.."
"各地藩王们纷纷借此私设名目,肆意变更盐引数量,继而导致盐引税额模糊不定.."
嘶。
倒吸凉气的声音响起,司礼监掌印太监王安忍不住多瞧了两眼跪在地上的老臣,暗道这李养正倒是敢说。
前两条倒也罢了,毕竟此乃人尽皆知的事实,不值得大惊小怪。
但最后这条,可是将宗室藩王在背地里的"勾当"摆到了明面上,这李养正就不怕将天捅破吗?
想到这里,老太监的脸上不由得泛起一抹惊忧之色。
"呵,积重难返呐.."幽幽一叹过后,神色有些落魄的朱由校挥手示意眼前早已汗如雨下的老臣起身。
尽管眼前老臣的话语有些隐晦,但经过这段时间的历练,他也听懂了其言外之意,继而明白了盐政失衡的关键原因。
按理来说,盐引应当是由朝廷发放给各地盐商,专门规定其开采的份额,并按照盐引数额缴纳赋税。
可早在永乐年间,成祖朱棣便曾将"盐引"当做表彰,专门赏赐在地方上"治境安民"的贤王。
此后两百余年的时间里,这些藩王的后代们便利用朝廷早先赏赐的盐引,不断私设伪造,继而从盐场盗取远高于其手原有份额的精盐。
现如今,淮扬等地的盐商们之所以富可敌国,近乎于肆无忌惮的开采盐场,便是因为其手中掌握着大量由藩王私自伪造的"盐引"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