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女子不被允许进学堂、不被允许参加科举考试的如今,她竟见到了由女子创造的文字。
有那么一刹那,她想用奇迹来形容这一切,但奇迹是神明的意志,它削弱了永州女子顽强坚韧的力量。
“好,我收拾一下东西,现在跟你过去。”
顾北柠整理好药箱,跟澹台衍打过招呼后,便跟着阿芝和阿乐离开了。
她手上攥着那柄歌扇,歌扇之上的神秘文字在她心中流淌,她感到生命中某个角落出现了细小的裂纹,有什么东西隐藏在其下,蠢蠢欲动。
……
顾北柠跟着两位瑶族姑娘走到了一座漆黑古朴的老宅前,老宅位于整座县城的制高点,属于极少数未被洪水冲毁的房屋之一。
“这是瑶族的祠堂,坐歌堂便是要在祠堂中进行的。”阿芝解释道。
顾北柠并没有多问,尽管她心中有太多的疑惑,但她清楚各地有各地的风俗习惯,所谓“坐歌堂”,大概是女子出嫁前的某一种纪念或庆祝活动吧。
但意外的是,等她进到祠堂内后,没有发现任何一名男子。
无论是在操劳布置的,还是坐在那边绣帕子边唠闲天的,亦或是手中拿着乐器擦拭调音的,都是女子,各个年龄的女子,有瑶族,亦有汉族。
有两个女娃娃坐在祠堂前的台阶上翻着花绳,嘴里唱道:“一张桌子四四方,一个猪头摆中央,两边坐起唱歌女,中间坐起媳妇娘。”
只见七张长长的方桌一字摆开,连贯组成长条桌,桌上摆有喜糖、喜酒,以及各种永州地方特产。
“这叫做愁屋,是为了舒缓新嫁娘的离家愁绪而设。”
阿芝将顾北柠带到大家面前,所有人都认得这位背着药箱救死扶伤的小大夫,故而都纷纷热情地跟她打招呼。
“顾大夫来了,快坐快坐,一会就布置好了。”
“吃喜糖,甜得很。”
“有小顾大夫在,阿芝有福气。”
“是啊是啊,一定平平安安、健健康康。”
……
顾北柠几乎从未在人群中享受过这种待遇,在桐庐县中,她是人人避之而不及的鬼婴,被打上了不祥的标签,人人厌弃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