可萍水相逢的永州百姓,却将她奉为座上宾,甚至视作好运和福气的象征。
顾北柠不好意思地羞红了脸,捧着大家塞给她的喜糖,略显拘束地坐在椅子上,好奇地四处张望着。
不多时,愁屋布置完毕,阿芝换上了红艳的嫁衣,戴女冠,坐在正中间的上位。
六位被称作“座位女”的歌伴,分成两列坐在阿芝的身旁,一旁的女乐手用唢呐和二胡伴奏,阿芝的娘亲站在一旁领唱。
“一更愁,睡渍六楼无聚楼,无者聚楼双溢水,双双溢水泪双流。”
“二更愁,黄龙流过亲床头,亲者床头涛涛水,是女过它双泪流。”
……
顾北柠懵懂地坐在一侧,听不清楚她们在唱些什么,但能感受到曲调中的离愁别绪。
虽是在叙说新嫁娘的离家之愁,句句不离“泪”字,但却“哀而不伤”,于悲伤之中蕴含着对崭新生活的向往和希望。
……
她们唱了一首又一首,所有的曲目都写在类似于阿芝送给顾北柠的歌扇之上,只不过有扇、有书、有纸、有帕。
愁屋的气氛越发热烈,顾北柠能根据曲调的变化,以及每个人脸上的表情转变,推测出每首曲目的大概寓意,哀思有之、调侃有之、训诫有之、关怀有之……
更像是一种,借吟唱这一形式而开展的深闺密话。
这一唱,便唱至了东方天际破晓。
人人不见疲惫,唯有纵情欢歌后的喜悦和满足。
阿芝的娘亲走过来,握住顾北柠的手,关心道:“顾大夫第一次参加这种场合,应该累了吧?”
顾北柠摇摇头,精神上的活跃压下了身体的疲惫,她有太多疑惑需要被解答。
“阿芝的父亲和兄弟不来给她送嫁吗?”
阿芝的娘亲笑了笑,每一寸褶皱都浸润着母性的光辉:“送的,但跟这不是一回事。”
她进而解释道:“今日来参加愁屋的,都是阿芝的老同。”